旧书也有生命轨迹
发布人:编辑 发布时间:2012/11/8 18:21:56  浏览次数:2594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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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年前的昨日,尚书吧伴随深圳书城中心城一起成立,如今已相伴走过六个春秋,成为深圳著名的文化地标。为庆祝六周岁的生日,昨日下午,尚书吧特意邀请了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文学资料与研究中心主任、中文系研究员、博士生导师陈子善,在中心书城南区多功能厅,展开了一场名为旧书店与我的故事会。


  说来,陈子善与尚书吧可谓渊源颇深。在2006116日,尚书吧成立当天,陈子善做为第一位客人到访此处,并题字留念:这是读书人的圣地,也是我的梦回之地。当记者问及这位著名学者六年后重返故地会再提何字之时,陈子善笑着说:六载辛苦,旧书伟业!


  嘉宾简介:


  陈子善,长期从事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,致力于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料学的研究和教学。曾参加《鲁迅全集》的注释工作。后来在周作人、郁达夫、梁实秋、台静农、叶灵凤、张爱玲、陈之藩等现代重要作家作品的发掘、整理和研究上做出了重要贡献,尤其对张爱玲生平和创作的研究为海内外学界所关注。著作有《文人事》、《发现的愉悦》、《说不尽的张爱玲》、《沉香谭屑》等十几种,编订现代作家文集、全集和研究资料集数十种。


  我的文学启蒙从书店开始


  1949年前,中国书店处于无序状态,书店也是自生自灭,常可以见到一条街上新旧书店并存。在新中国成立后,图书出版业开始公私合营……这些陈年书事,被陈子善娓娓道来:以上海为例,大大小小的旧书店全部并入上海旧书店,后来又更名为上海书店,而上海书店在上海各地设立了很多的门市部。


  在陈子善的记忆当中,他从初三开始就经常去逛上海的旧书店。开始是去离家最近的一家上海书店的门市部。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,我的文学知识、启蒙知识,基本上从那里开始。陈子善回忆道:像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文学小丛书、中华书局当时印的中国古典文学普及读物等等,我都是在那里读到的,我的零花钱基本上也都花在这上面了。


  工作之后,陈子善从事《鲁迅全集》的注释工作,同时又参加了现代文学的教学工作,单是图书馆的藏书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要,而借阅图书在当时却有很多限制。于是,陈子善再次求助于旧书店,往后的日子里,他成为上海大大小小旧书店的常客。


  虽然陈子善是上海人,也是上海旧书店的常客,但是他个人购买旧书的经历,却是从北京开始的。1977年,陈子善在北京参加《鲁迅全集》书信部分的注释工作,但逢周日休息,陈子善就到附近的两家旧书店去淘书。我在一间旧书店发现一套《鲁迅全集》的旧版本,是一整套啊,定价是30多块钱。要知道,我那时候一个月的工资才36元啊,这对当时的我来说也算是一个大手笔了。陈子善回忆起往日书事。


  每本书都有它自己的命运,从它成为一本书以后,一直到书的生命的结束,在这个过程中,这本书会有什么样的经历?在陈子善看来,一本书是有生命的——“有哪些主人拥有过它?它又有怎样的命运?陈子善觉得仔细考究这些问题非常有趣:不是只有动物、植物是有生命的,书这种物质形式同样有它的生命和生命的轨迹,这些,你从一本旧书上都可以看到。陈子善认为,一本书不管多旧,只要还能被人看到,就意味着这本书还是存在着的,还是活着的。


  旧书店帮书找读者,帮读者找书


  买旧书、读旧书、研究旧书,陈子善和旧书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,自然也和旧书店结下了深厚感情。由于经常逛旧书店,许多旧书店的老板也认得了这位陈先生,大家常常一起喝茶聊天,偶尔也会帮陈先生留意他可能会感兴趣的好书。陈子善说:旧书店存在的意义,就是帮书找读者,帮读者找书。


  陈子善认为,国外的旧书店和国内的有很大区别,单从书店结构上来说就不一样。1987年,陈子善到德国参加学术会,会议结束后,他在汉堡发现了一间中文书店,叫做天地书店,老板姓梁。这是一家新书店,但是店里还有一个地下室,专售旧书。陈子善当时在这家书店买了一大堆旧书,其中有他非常喜爱的梁实秋在台湾出版的《忆徐志摩》。不要认为陈子善和这家书店的异国书缘就到此为止了,多年以后,有一次他去香港做演讲,下面有人问陈先生你还认识我吗?陈子善仔细一看,这不是德国那家天地书店的梁老板吗!两人叙旧时,梁老板告诉陈子善那家书店还在,但那个藏有宝贝的地下书库却没有旧书卖了,这个消息让陈子善耿耿许久。


  说起香港,陈子善的眼中似乎只有这座城市里的书店。上世纪90年代初,陈子善第一次去香港,第一次逛那里的旧书店,让他兴奋异常。我记得有一家香港旧书店,其实它本身也是一个出版社,店里面有很多旧书、旧杂志,都堆到了天花板了。我搬了几摞就弄得一身灰,看了一个下午,连一个小角落都没有看完,还累得气喘吁吁。陈子善的叙述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:那家店有太多的旧书,各式各样,五花八门。包括八卦、色情、政治、经济等等都有,只要你眼光锐利,就一定能够淘到宝贝


  1994年,陈子善第一次去台湾,参加林语堂诞辰100周年的学术研讨会。他结识了一位姓林的台湾朋友,此人在台北开了一家旧书店,自打第一次去逛后,往后陈子善每次去台湾都必去这家店看看。那家店的门面不大,但是书很精。林先生真的很周到,他每次来大陆的时候,都会问我需要带什么书过来,而回去的时候,林先生每次也都会背回台湾很多书。陈子善认为,正是因为有林先生这样的爱书人,才为海峡两岸的文化交流搭建起了桥梁。


  天上掉下来的捐赠


  陈子善曾担任过一段时期东京国立大学的访问学者,是以他有足够的时间在爱书人的天堂——神保町的旧书店里淘书。第一次去神保町,我就对日本的旧书业刮目相看。他们的花样、名堂很多,中文、日文、西文的旧书更多,我们以前无法想像会看到的东西,在那里基本都可以看到。陈子善最得意的一次捡漏,就是在神保町的东城书店发生的,至今他仍津津乐道。


  东城书店规模不大,没有门市部,只有办公室,至今仍采取定期邮寄书目给读者的这种经营模式。陈子善是1997年去日本时在该店消费过,但现在他还接受着该店的服务——“直到今天都还会给我寄书目。


  为什么会有这么执着的老板?因为,陈子善买的东西实在是太特殊了,这样东西,就是鲁迅当年给内山完造写的一封信。


  众所周知,内山完造是鲁迅的挚友,是内山书店的经营者。这封信是鲁迅19361020日写的,确切地讲是一张便条,只有几句话。大意是日本文求堂出版了一本《聊斋志异列传》,当时的报纸登了这样一条书讯,鲁迅看到了,请内山帮忙购买一册。


  陈子善回忆说,这封短信是他在东城书店的目录中发现的——“我当时一看,吓了一跳,这应该是现存的鲁迅写给内山丸造的最简短的一封亲笔信了。我马上对接待我的日本教授说,这封信我想要!我不是自己买,是想为上海鲁迅纪念馆买。虽然陈子善马上就联系了上海鲁迅纪念馆,可他还是怕被人捷足先登,于是就请接待自己的日本教授帮忙与书店交涉,东城书店也大方地允许陈子善先把信带回去。后来上海鲁迅纪念馆请陈子善先垫款把这封信买回来,他为此花掉了近一万元人民币。当这封信被陈子善带回上海后,上海鲁迅纪念馆不但把钱如数还给陈子善,还将他列入捐赠者的名单,刻在石碑上。这是我唯一得到的好处了。陈子善笑道。


  故事到此并没有结束,在购买了这封短信的一个月后,陈子善在内山书店看书时,无意中发现了《聊斋志异列传》,正是上面那封短信中鲁迅所提到的书!它的全名叫做《聊斋志异外述磨难曲》,清代蒲松龄著,日本文求堂出版。我当时把它买了下来,很便宜,合人民币也就十几元钱。陈子善称:这件事情太奇妙了!


  说到这里,想必你已经猜出这个故事的结局了——没错,陈子善把这本鲁迅信中提到的书也捐给了上海鲁迅纪念馆。信和书,配套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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